“我是海军副司令贺鹏飞。”
1998年，香港，商人徐增平的办公室里，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人开口就扔出一句分量千钧的话。
徐增平，一个在商海里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那一刻，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位中将接下来说的事，不仅要掏空他的全部家底，还要让他去“骗”一个主权国家。
这事要是成了，中国海军的未来将是另一番景象；可要是败了，俩人都可能身败名裂，后果不堪设想。
01
事情得从1998年那个不寻常的下午说起。香港商人徐平正在处理公务，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身材魁梧、气质不凡的军人走了进来。还没等徐增平开口，对方就直接切入了主题，让他帮忙从乌克兰带一件东西回来。
徐增平当时心里就犯嘀咕，什么东西这么神秘，需要一个海军副司令亲自出马，还绕开所有正式渠道，来找他一个商人？紧接着，秘书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介绍了来客的身份。徐增平听完，整个人瞬间就绷紧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开国元帅贺龙的儿子，时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副司令员的贺鹏飞中将。
一个海军副司令，要一个商人帮忙带东西，这事儿本身就透着一股不寻常。徐增平预感到，这件“东西”绝对小不了。接下来的十几分钟谈话，彻底印证了他的猜想，甚至超出了他最大胆的想象。贺鹏飞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在他的心上。当贺鹏飞说出那件“好东西”的名字时，徐增平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那不是别的，是一艘停在乌克兰尼古拉耶夫黑海造船厂，完成了68%工程量的航空母舰——“瓦良格号”。
贺鹏飞的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告诉徐增平，这关系到国家未来的军事实力和国际地位。这次谈话结束后，贺鹏飞匆匆离开，留下徐增平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心情久久无法平复。他立刻叫来财务主管，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命令：“马上把公司所有能调动的资金都准备好，我要去买一件大家伙！”
02
贺鹏飞为什么这么着急，甚至不惜用这种“特殊”的方式来办这件事？因为他心里清楚，这可能是中华民族唯一的机会了。时间往前倒几年，1991年，庞大的苏联轰然倒塌，留下了一大堆烂摊子，其中就包括在乌克兰船厂里还没完工的三艘航母。
老大“库兹涅佐夫号”已经完成了98%，俄罗斯作为苏联的主要继承者，连夜派人开走，算是抢到了手。老三“乌里扬诺夫斯克号”才建了个开头，完成了17%，没什么价值。最尴尬的就是老二“瓦良格号”，工程量完成了68%，船体已经合拢，就差设备安装和调试了，说白了，就是个半成品。
乌克兰继承了这个大家伙，但当时的乌克兰，经济一塌糊涂，根本没钱也没技术把剩下的工程搞完。这艘航母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大国重器，而是一个每天都在吞噬维护费用的巨大包袱。没办法，只能卖掉。消息一出，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黑海之滨。谁不想要航母啊？这玩意儿是海上霸权的象征。但问题是，能买得起，并且养得起的国家，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就在各国还在观望的时候，一件离谱的事发生了。一家挪威公司突然给乌克兰下了个大订单，要造四艘大型油轮。可乌克兰的船厂被两艘航母占着，没地方开工啊。为了这笔订单，乌克兰政府一咬牙，就把只完成了17%的“乌里扬诺夫斯克号”给拆了，当成废铁卖掉。后来大家才知道，这家挪威公司背后站着的，其实是美国。老美的算盘打得贼精，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减少世界上的航母数量，保住自己的霸主地位。拆完老三，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瓦良格号”。
03
美国和俄罗斯都对“瓦良格号”虎视眈眈。美国想故技重施，诱骗乌克兰把它也拆了。俄罗斯呢，则想用废铁的价格捡个大便宜。但乌克兰也不傻，知道这船的价值，都给拒了。这时候，消息也传到了中国。
国内一下子就分成了两派，吵得不可开交。支持购买的人认为，美国为什么那么横？不就是因为有十几个航母战斗群嘛。咱们要想在国际上有话语权，不受欺负，就必须有自己的航母。反对的声音也不小，他们深受当年赫鲁晓夫“航母是海上活棺材”的“航母无用论”影响，觉得这玩意儿又贵又没用，是个吞金巨兽，咱们国家正在搞经济建设，钱要花在刀刃上。
因为争议太大，国家最后的批示是：中国政府不考虑这个问题。这几个字，让支持航母派的心凉了半截。但贺鹏飞不甘心。作为海军副司令，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支没有航母的海军，永远只能是近岸海军，走不远，也挺不直腰杆。早在1995年，他就派人去乌克兰考察过“瓦良格号”，对它的情况了如指掌。
即便上面有了明确的批示，贺鹏飞还是不放弃。他一次又一次地向上级反映购买航母的重要性，反复陈述自己的观点。在他递交的一份报告里，有这样一段话，字字泣血：“这是中华民族唯一的机会！因为以前不会有人卖给我们，以后也不会有！这是唯一的机会，如果错过，我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这种近乎执拗的坚持，最终打动了上级。经过反复的研究和讨论，国家终于同意了他关于收购“瓦良格号”的提议。但同意归同意，两个最现实的问题摆在了面前。
04
第一个问题，没钱。当时海军的军费确实紧张，经济建设是首要任务，不可能一下子拿出巨额资金去买一艘航母。第二个问题，不能以国家的名义买。美国人一直给乌克兰施压，明确警告他们，航母绝对不能卖给中国政府。如果贺鹏飞以官方身份出面，这事儿百分之百要黄。
钱和身份，成了两座大山。就在贺鹏飞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向他推荐了徐增平。这个人简直是为这个任务量身定做的。徐增平曾在军队服役13年，有着深厚的家国情怀。退役后下海经商，企业办得风生水起，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更关键的是，他的公司在香港，他本人是香港商人身份。以他的名义出面，不容易引起美国人的警惕。
国家没钱，那就个人掏；国家不方便出面，那就商人上，说白了，就是要把这天大的事，伪装成一笔小生意。 贺鹏飞深思熟虑后，决定亲自出马，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徐增平的军人血性被彻底点燃了。他深知航母对于一个国家的意义，当贺鹏飞把这个艰巨而光荣的任务交给他时，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笔生意，这是在为国家和民族的未来下注。很快，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出炉了。徐增平在澳门注册了一家名为“澳门创律旅游娱乐公司”的机构，对外宣称，计划购买“瓦良格号”，将其改建成一艘集娱乐、餐饮、住宿于一体的“海上大型综合旅游设施”，说白了，就是一座海上豪华赌场。
这个理由听起来虽然有点离谱，但在当时的环境下，却是最不容易引人怀疑的。为了让戏演得更真，徐增平还煞有其事地准备了厚厚一沓“改建计划书”和“可行性报告”。一场关乎国运的“世纪豪赌”，就以这样一种略带荒诞色彩的方式，悄然拉开了序幕。
05
徐增平派出了好几路人马，一路负责筹集资金，另一路则飞往乌克兰，开始与乌克兰方面进行接触和谈判。他自己形容当时的心情：“简直就像是在进行一场赌博。”好在，这场赌他赌赢了。
乌克兰方面同意将“瓦良格号”卖给徐增平的公司，开价1800万美元。但他们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只卖船身，不带图纸。这一下就打到了要害上。“瓦良格号”是前苏联几万名工程师耗费了上百亿科研经费，花了十年时间才设计出来的。我们买这艘船，最核心的目的就是为了研究它的设计和建造技术。没有图纸，买回来的就真成了一堆废铁，后续的改建工作根本无从谈起。
徐增平当然不干，他顶住压力，和乌克兰方面反复拉锯。他表现得像一个精明的商人，寸步不让，最终，乌克兰方面松了口，同意以2000万美元的价格，将船身和重达数十吨的设计图纸一同打包出售。合同签订当天，徐增平一次性将2000万美元打到了对方账户上。这笔钱，全部来自于他公司的资金和他个人的借贷，没有动用国家一分钱。
付款之后，徐增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派了十几辆大卡车，火速赶到存放图纸的仓库，将那浩如烟海的图纸全部装车。这些图纸，是整个项目中最宝贵的财富，绝不能有任何闪失。车队连夜出发，通过秘密渠道，抢在任何人反应过来之前，将所有图纸安全送回了国内。
当成功买下“瓦良格号”的消息传回北京，贺鹏飞在办公室里激动地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们有航母了…我们有航母了…”他多年的夙愿，终于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然而，他和徐增平都没想到，买下航母只是第一步，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06
正当徐增平准备安排拖船，将“瓦良格号”拖回中国时，美国又一次粗暴地介入了。他们向乌克兰政府发出最后通牒：如果要把船卖给中国商人，就必须将航母上的所有武器和电子设备，包括动力系统，全部拆除，否则将对乌克兰进行全面制裁。
胳膊拧不过大腿，乌克兰迫于压力，只能照办。于是，在交付之前，“瓦良格号”被进行了一次“大扫除”，能拆的几乎都拆了，最后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和一些最基本的设备。尽管如此，对我们来说，只要船体结构和设计图纸在，就已经是巨大的胜利。
1999年，一切准备就绪，“瓦良格号”在拖船的牵引下，缓缓驶离了它诞生的地方。回家的路线也早已规划好，穿越黑海，进入博斯普鲁斯海峡，再经地中海、达达尼尔海峡，最终抵达中国南海。按计划，最多两年就能到家。可是，就在航母即将启航时，土耳其突然跳了出来，蛮横地挡住了去路。
土耳其以“瓦良格号”体积过于庞大，没有自身动力，通过狭窄的博斯普鲁斯海峡会影响其他船只航行安全为由，悍然拒绝“瓦良格号”通行。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博斯普鲁斯海峡是国际公海水道，按照国际海洋法公约，土耳其无权阻止任何国家的无害船只通过。更何况，之前比“瓦良格号”吨位还大的苏联航母“库兹涅佐夫号”也从这里经过，当时怎么没见他们说不安全？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土耳其背后，站着的是美国。合同签了，钱也付了，航母是你的了，但回家的路，被人堵死了，这叫有船没路，干瞪眼。 “瓦良格号”被迫返回乌克兰港口，成了一艘漂泊在异国他乡的“流浪航母”。
07
从那时起，中国开始了与土耳其长达近两年的艰难谈判。土耳其方面态度强硬，提出了多达20条极为苛刻的海上防范措施，摆明了就是不想放行。为了让“瓦良格号”回家，我国的外交人员往返奔波，想尽了一切办法。
谈判桌上，土耳其狮子大开口，暗示需要经济援助和技术转让。谈判一度陷入僵局。为了展现诚意，我国承诺，全面开放对土耳其的旅游，每年为土耳其带来大量外汇收入。同时，在一些技术领域也向土耳其伸出了援手。
即便如此，土耳其依然不松口，最后抛出了一个近乎敲诈的条件：要求中国必须支付高达10亿美元的“风险保证金”，并且需要有具备国际信誉的第三方国家为此担保。10亿美元，在当时是什么概念？是购买航母价格的50倍！
这口气，我们只能忍下来。最终，在巨大的外交努力和经济让步下，加上希腊等国的从中斡旋，土耳其政府终于在2001年8月勉强同意放行。2001年11月1日，“瓦良格号”在被困两年多后，终于再次启航，缓缓驶入了博斯普鲁斯海峡。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国派出了上百名领航员和上千名水手保驾护航。当这艘巨大的钢铁之躯通过海峡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可没想到，更大的危险还在后面。几天后，当船队航行到爱琴海时，突然遭遇了海上风暴。连接航母的三根主拖缆绳全部被巨浪刮断，“瓦良格号”瞬间失控，变成了一头在惊涛骇浪中横冲直撞的钢铁巨兽，最后在希腊的埃维拉岛浅滩搁浅。
情况万分危急。中国政府立即与希腊方面取得联系，请求援助。经过几天的紧急救援，希腊派出了一艘大马力拖船，配合原有的拖船，才将“瓦良格号”重新拖回了深海。这一路的艰辛，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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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良格号”的回国之路，全程15200海里，历时627个日夜。它途径大西洋和印度洋，穿越地中海，绕过好望角，经过马六甲海峡，终于在2002年2月底，成功进入我国南海。2002年3月4日，这艘承载了太多期望与磨难的航母，终于抵达了它的最终目的地——中国大连港。
当它静静地停泊在港口时，距离徐增平买下它，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年。从最初的2000万美元购买费用，到后来支付给土耳其的巨额保证金，再到沿途产生的拖船费、港口费、人员工资等，为了让它回家，我们付出的总成本，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
然而，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当大连造船厂的厂长和总工程师登上这艘船，进行全面勘察后，激动地表示：这几乎是一艘崭新的航母！它的购买实在是太明智了！它让我国研发航母的时间，整整提前了15到20年，为国家节省的科研经费更是不可估量。
只是，这激动人心的一幕，有一个人永远也看不到了。就在我国与土耳其刚刚达成协议，“瓦良格号”启航后不久，2001年3月28日，贺鹏飞中将因突发心脏病在北京逝世，年仅56岁。即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依然在病榻上关心着“瓦良格号”的最新动向。他燃尽了自己的生命，为中国海军点亮了一座远航的灯塔。
从2005年开始，“瓦良格号”的改造工作正式启动。经过无数科研人员和造船工人7年的不懈努力，2012年9月25日，它获得了一个全新的名字——“辽宁舰”，舷号“16”，正式交付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从此，中国海军正式进入了航母时代。
贺鹏飞这辈子，继承了父亲贺龙元帅的铁骨铮铮，他用自己的坚持和远见，为国家和海军办成了一件天大的事。他没能亲眼踏上这艘他倾注了无数心血的航母，成了最大的遗憾，但这艘钢铁巨舰，就是他留给这个国家最厚重的丰碑。
那艘曾经被乌克兰视为包袱、被美国视为威胁的“瓦良格号”，最终在中国获得了新生。当初那个“改建海上赌场”的荒诞理由，也成了历史上一段充满智慧与魄力的传奇注脚。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为你负重前行。贺鹏飞中将，就是这样的人。他走了，但他带来的那艘船，如今正劈波斩浪，守护着他深爱的这片海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