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灯光冰冷,免职公文的红头大印刺眼。
我放下茶杯,平静地交出了那枚沉甸甸的项目印章。
所有人都在等我崩溃,等我为这十年的心血喊冤。
可我只是笑了一下。
新任处长赵峰,一个急于证明自己的年轻人,接过了厚重的项目档案。
两天后,他在堆满图纸的办公室里,对着那份决定跨海大桥生死的核心文件,脸色煞白。
“等等,”他声音颤抖,汗水打湿了领口,“陈宇,这不可能!抗震核心参数 K 值的最终核定人……为什么还是你?”
01
我叫陈宇。
在基建厅工作了十八年,其中十年都在项目现场,最近五年担任基建处处长。
我的名字与"深海之脊"——那座横跨海湾的超级跨海大桥项目紧密相连。
但今天,一切结束了。
免职的理由很官方,也很模糊:"因个人健康原因,不再适合高强度管理工作。"
但这套说辞骗不了任何人。
真正的导火索,是在上个月的抗震预算会议上。
王副厅长坚持要求将大桥主塔的抗震等级从最高级别的 A 级降为 B 级,理由是"节约造价,响应上级号召"。
我当时直接甩了报告,声音掷地有声:"王厅,降级意味着牺牲质量。这座大桥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必须承受罕见的地震和飓风叠加。如果降级,一旦出事,我们所有人都是历史的罪人。"
我坚持己见,彻底惹怒了王副厅长。
他需要政绩,需要预算里的"弹性空间"。
而我,成了他前进道路上的一块顽石。
所以,我被搬走了。
接替我的是赵峰,一个靠着海外留学背景和一张漂亮履历空降下来的"少壮派"。
他看起来意气风发,充满了对权力的渴望,对工程的敬畏却少了几分。
在交接仪式上,赵峰握着我的手,笑得有些敷衍。
"陈处长,您辛苦了。好好休息,这边的工作,我会尽快接手,确保大桥项目按期推进。"
我点点头,将沉甸甸的项目印章推到他面前。
"赵处长,印章是权力的象征,但它也是责任的枷锁。大桥项目复杂,尤其是核心结构部分的审批,容不得一丝马虎。"
赵峰不耐烦地拿起印章,放入了自己的抽屉。
"那是自然。工程质量是重中之重。您放心。"
我看着他,心里明白,他只看到了印章带来的权力,没看到印章背后的重量。
我没有多说什么。
按照流程,我交出了办公室钥匙、电脑密码,以及所有纸质文件档案的目录。
走出基建厅大门时,夕阳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并没有失落感,反而像卸下了一副重担。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继续留在那个位置上,我将不得不做出违背良心的选择。
我被免职,或许是保护大桥,也是保护我自己的一种方式。
02
赵峰上任后,立刻感受到了基建处处长这个职位的压力。
他以为处长的工作就是签字、开会、协调关系。
但大桥项目,特别是像"深海之脊"这种国家级工程,牵扯到的技术细节和审批流程,比他想象中复杂百倍。
第一天,光是整理我留下来的文件,就让他头晕脑胀。
"这是什么?‘海床地质沉降预测模型’?陈宇那家伙怎么弄了这么多冗余文件?"
我的前秘书小李,现在成了赵峰的秘书,小心翼翼地解释道:"陈处长习惯了,所有关键数据和计算过程,他都要求留有纸质备份,并且用不同的分类法归档。"
赵峰挥了挥手,显得很不耐烦。
他更喜欢电子文档和简洁的报告。
"不必管这些旧文件了,把最新的项目进度报告给我,我需要知道,大桥主塔钢结构招标的进度。"
小李递上文件。
赵峰看了几眼,眉头越皱越紧。
"不对啊,按照既定计划,主塔钢结构供应商的核定工作应该在两周前完成,为什么现在还停留在初步筛选阶段?"
小李叹了口气:"赵处长,是陈处长坚持要重新审核其中两家供应商的资质。他认为那两家公司的核心技术人员流动性太大,且近五年的重点项目中有两次轻微的质量事故记录,虽然都被压下去了,但陈处长说,深海之脊不容许任何潜在风险。"
"轻微事故?只要没有造成重大影响,都是可控范围。"赵峰敲了敲桌子,"这是拖延项目进度!我们不能因为一点捕风捉影的风险就耽误工期。你联系采购部,让他们立刻推动那两家供应商的入围流程。"
赵峰急于推翻我的"保守"管理,展现他的"高效"。
他觉得陈宇这种老派工程师,太过于注重细节,缺乏大局观和灵活性。
然而,当他开始深入了解大桥的核心设计时,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
大桥的结构设计,尤其是抗震部分,采用了国内最顶尖的"柔性减震"方案,其核心在于主塔基座的特殊结构和关键的抗震阻尼器。
这些部件的选材和参数,直接决定了大桥在极端条件下的存活率。
赵峰拿起一份标着"绝密"的工程图纸。
图纸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和代号让他感到眩晕。
他找到了关于"深海之脊"抗震性能的核心参数 K 值。
这是一个综合了地质、水文、材料应力等多方面因素计算得出的关键系数。
K 值越高,要求的材料强度和阻尼性能越好,造价自然也越高。
赵峰记得王副厅长在会议上的要求:"无论如何,必须将 K 值控制在 1.8 以内,这是工程经济性的底线。"
但此刻,图纸上的最终核定 K 值赫然写着:2.15。
这个数字,已经远远超出了王副厅长要求的经济性底线,这意味着巨大的成本增加。
赵峰倒吸一口凉气。
他终于明白,这才是陈宇被免职的真正原因——他顶着压力,坚持了最高的安全标准。
03
赵峰的压力开始迅速累积。
他按照王副厅长的要求,批准了那两家有"轻微事故"记录的钢结构供应商入围。
但很快,质量监督部门就递交了报告,对这两家公司提出异议。
"赵处长,他们的钢材批次检测报告有疑点,"监督员老张小心翼翼地说,"部分钢材的熔点和韧性指标,刚好卡在国家标准的最低线上。如果是用在普通建筑上没问题,但这是跨海大桥啊。"
赵峰不耐烦地将报告推到一边:"老张,你这是小题大做。最低标准也是合格标准。我们现在要加快进度,不能因为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拖慢了工期。"
老张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赵峰铁青的脸色,只能作罢。
处理完供应商的事情,赵峰又被核心 K 值 2.15 的问题困扰住了。
如果按照 2.15 的 K 值执行,主塔钢结构和阻尼器的采购成本将暴涨至少 30%。
这笔预算缺口,足够让王副厅长把他活剥了。
他找到王副厅长汇报此事。
"王厅,陈宇核定的 K 值是 2.15,如果执行这个参数,预算会严重超标。"
王副厅长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锐利。
"赵峰啊,你是高材生,应该明白工程经济学。2.15?那简直是浪费。国内的抗震标准是根据平均数据来的,我们不能为了极小概率的事件,就耗费巨大的社会资源。"
"可陈宇提交的报告显示,该海域的特殊地质结构,在百年一遇的地震和海啸叠加下,2.15是最低安全线。"
王副厅长冷笑一声:"陈宇?他就是个死脑筋。他那套计算模型已经过时了。赵峰,你现在是处长,要拿出你的专业判断。让技术团队重新核定,我要求 K 值必须回归到 1.8,这是死命令。"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王副厅长语气加重,"如果你无法解决这个技术问题,那么你就没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
赵峰感到脊背发凉。
他这才意识到,王副厅长要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工程师,而是一个听话的执行者。
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他必须推翻陈宇的计算。
他召集了基建处的技术骨干,将任务压了下去:"用最新的有限元分析法,重新计算 K 值,目标是 1.8。"
技术人员面面相觑。
他们知道,陈宇的计算模型,已经是当时最严谨、最保守的算法,想要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计算出 1.8,无异于指鹿为马。
04
技术团队开始加班加点,试图推翻陈宇的 2.15。
然而,陈宇留下的技术资料,就像一个精心设计的迷宫。
他们发现,陈宇并非简单地提高了安全系数。
他采用了一套极其复杂的、多变量耦合的计算模型,这套模型是他在基建处五年内,结合无数实地勘探数据和历史气象记录,自己优化出来的。
"处长,我们发现陈处长使用的这套模型,内部变量之间存在着强烈的非线性关联,"技术组长小王汇报,"我们试图将其中一个变量调低以降低 K 值,但其他十几个相关变量会立即发生连锁反应,导致计算结果直接崩溃,或者 K 值反而更高!"
赵峰坐在椅子上,烦躁地揉着太阳穴。
"有没有可能,陈宇故意把模型设置得这么复杂,就是为了防止别人修改?"
"很有可能,"小王推了推眼镜,"这套模型里,有一个核心的‘修正函数’,它嵌入了大量我们无法理解的经验数据和系数。只有输入正确的‘校准码’,才能进行大规模的参数调整。否则,任何修改都会被系统识别为‘非法篡改’,并自动锁定原始数据。"
赵峰脸色一变:"校准码?那是什么?"
"不知道。这东西只有陈处长自己知道。它不记录在任何文件里。"
这意味着,除非找到陈宇本人,否则他们根本无法在技术上合法且安全地将 K 值从 2.15 降到 1.8。
如果强行绕过模型,用其他软件计算出 1.8,固然可以交差,但一旦未来大桥出现问题,追溯到源头,他们将承担巨大的责任。
赵峰开始明白,陈宇的淡定不是故作姿态,而是他手里握着别人无法撼动的东西。
他试图通过秘书小李打听陈宇的联系方式和近况。
"陈处长……他好像去了一个很偏僻的小地方,说是要散心,手机也经常打不通。"小李说。
时间不等人。
主塔钢结构的采购招标已经迫在眉睫。
如果不能在三天内确定最终 K 值,整个项目将停滞。
赵峰陷入了彻底的绝望。
他现在骑虎难下。
如果按照 2.15 采购,他会被王副厅长踢出去;如果强行修改成 1.8,他就是在拿未来的安全事故冒险。
他翻遍了陈宇留下的所有文件,希望找到一丝线索。
终于,在一个尘封的档案盒底部,他找到了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便签。
上面只有一行手写的数字,像是一串杂乱的公式:
赵峰盯着这个数字,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
一个密码?
一个电话号码?
他试着将这个公式输入到陈宇留下的那套计算模型中,但系统没有任何反应。
他开始意识到,这不仅仅是工程问题,这是一个局。
陈宇似乎在被免职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一切。
05
时间只剩下一天。
赵峰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点。
王副厅长不断打电话催促,语气越来越严厉。
"赵峰,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明天早上,我要看到 K 值 1.8 的最终核定报告。否则,你连收拾桌子的时间都没有!"
赵峰知道,他必须做出选择了。
要么,他冒着巨大的风险,强行伪造数据,将 K 值降到 1.8,保住自己的乌纱帽。
要么,他承认失败,向上级汇报无法修改,然后被扫地出门。
他颤抖着手,决定先看看伪造数据的后果。
他让技术人员尝试在模型外围,用一个独立的软件计算 1.8 所需的材料强度。
结果触目惊心。
"处长,如果用 1.8 的 K 值,在设计寿命内,大桥在遇到七级以上地震时,主塔基座的承载力将低于设计安全系数的 40%!这简直是豆腐渣工程!" 小王脸色铁青。
赵峰如坠冰窖。
他绝不能为了政绩,做出这种遗臭万年的事情。
他再次拿起那份 K 值 2.15 的核定报告。
在"最终参数核定"一栏,龙飞凤舞的签名赫然是:陈宇。
而在"项目负责人审批"一栏,签名的日期,是在他被免职的前一天晚上。
陈宇很清楚,一旦他离开,继任者将会面临巨大的压力,要求修改这个关键参数。
所以,他选择在离职前,将自己变成了这份设计参数的"人质"。
只要他还在,这个 2.15 就是无法抹去的工程良心。
赵峰猛地起身,抓起外套,冲出了基建厅。
他必须找到陈宇。
他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个被他取代的失败者,而是一个能救命的工程师。
他通过小李拿到的地址,一路驱车赶往城郊的一处老旧小区。
陈宇正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悠闲地喝着茶,手里拿着一本古旧的工程力学书籍。
赵峰冲进院子,气喘吁吁,形象狼狈。
"陈宇!你必须回去!你把 K 值设置成 2.15,你知道王厅长那边有多大的压力吗?"
陈宇抬起头,眼神平静如水,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
"我当然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把核定人改成别人?你现在被免职了,这个责任你担不起!你这是在给我,也是给整个项目挖坑!"赵峰有些歇斯底里。
陈宇放下书,慢条斯理地说:"赵处长,你错了。我不是在给你挖坑,我是在给你留下一条生路。"
"生路?"赵峰冷笑,"你把所有人都逼到了绝境!我们无法在不修改模型的情况下,将 K 值降到 1.8!你到底把那个校准码藏在哪里了?"
陈宇缓缓起身,走到赵峰面前,目光灼灼。
"校准码?赵处长,你以为那只是一个简单的密码吗?"
他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种工程师特有的冷酷与决绝:
"那个校准码,是我用来锁定王副厅长贪腐证据的最后一道防线。一旦有人试图强行修改 K 值,不仅数据会崩溃,还会启动我预设的‘反制程序’,让那些试图在工程上偷工减料的人,自己暴露在阳光下。"
赵峰瞳孔猛缩,他彻底僵住了。
"什么……你说什么?贪腐证据?王厅长他……"
陈宇嘴角微微上扬,透露出一种运筹帷幄的自信:"没错。你以为我被免职仅仅是因为坚持 2.15 吗?那只是表象。他想除掉我,是因为我在他准备‘动刀’的钢结构招标中,设置了太多障碍。现在,你批准的那两家供应商,就是他用来偷工减料的工具。而我留下的 2.15,就是阻止他们得逞的致命武器。"
06
赵峰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他原本以为这是一场单纯的职场斗争,没想到背后竟牵扯着如此巨大的工程腐败。
"陈宇,你把话说清楚!王副厅长到底做了什么?"赵峰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恐惧。
陈宇示意他坐下,端起一杯茶递给他:"赵处长,你现在应该庆幸,你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按照王副厅长的意思去修改 K 值。"
"深海之脊"大桥的招标,从一开始就受到了高层势力的干预。
王副厅长看中的,正是那两家资质有瑕疵的钢结构供应商——‘海天’和‘巨力’。
"这两家公司,实际控制人都是王副厅长的亲属。他们的报价看似低廉,但他们真正的利润,来自于材料的偷换。"陈宇眼神冷峻。
"偷换?他们不是通过了初步检测吗?"
"没错,初步检测用的是最好的材料。但一旦中标,他们会分批次进场。核心问题,就在于 K 值。"
陈宇拿过一张废纸,随手画了一个简易的结构图。
"K 值 2.15,要求的是特种高强度钢和进口的液压阻尼器,造价极高。王副厅长要求降到 1.8,这样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将采购标准降下来,用普通强度钢材代替。这中间的差价,数十亿计。"
赵峰的手开始颤抖:"如果他们真的用 1.8 的标准采购,并且使用了低强度钢材,那大桥的寿命……"
"会大大缩短,而且在任何一次罕见地震中,都会面临结构性崩塌的风险。这不是豆腐渣,这是谋杀。"陈宇语气坚定。
陈宇的布局:双重保险
"在我被免职前,我知道我无法阻止王副厅长的权力。我能做的,就是确保他不能轻易地得逞。"
陈宇详细解释了那套复杂计算模型的真正用途。
"我设置的‘修正函数’,其核心不是技术参数,而是时间戳和访问权限的加密算法。只有我本人,通过特定的内部网络端口,输入一个动态生成的‘校准码’,才能进行修改。"
"那串公式 C + 101 × 32 - 77 是什么?"赵峰急切地问。
陈宇笑了:"那是给你的一个提示。它不是校准码,它是一个‘激活程序’。它会激活我留下的第一道防线。"
原来,陈宇在离职前,已经将所有关于 K 值 2.15 的原始计算文件,以加密形式上传到了一个独立的,由第三方权威机构控制的服务器上。
"如果有人强行修改了基建厅内部的 K 值数据,系统会自动识别并进行比对。如果比对失败,服务器会在三天内,自动生成一份匿名举报报告,发送给国家工程安全委员会。"
"你疯了!"赵峰惊呼,"你这是在引爆一颗炸弹!如果报告发出去,整个项目都会被停掉,我们所有人都要被调查!"
"停掉,总比塌掉好。"陈宇语气平静。
"你设置 2.15,并用自己签名核定,就是为了给他们制造一个无法绕开的障碍。他们要么找到你,让你修改;要么强行修改,启动你的反制程序。"
赵峰终于理解了陈宇的深意。
他被免职,是计划的一部分。
他退居幕后,将 2.15 作为诱饵,引诱王副厅长露出马脚。
致命的漏洞与唯一的生机
然而,陈宇的布局也并非完美无缺。
"王副厅长非常狡猾,他知道直接修改文件有风险。所以他会要求你,赵处长,直接签署一份‘基于新技术的重新核定报告’,绕过我的模型,用你新处长的名义去推翻 2.15。"
这正是赵峰在第 05节面临的困境。
"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你,陈宇。我不能签!如果我不签,王厅长会用他的权力,直接将我调离,然后找下一个听话的人。"
陈宇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赵峰虽然年轻,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没有选择同流合污。
"我给你留下的‘生路’,就在于你手上那份‘激活程序’的提示。"
陈宇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工牌。
"赵处长,你现在必须做两件事。第一,你不能拒绝王副厅长,但你也不能签署那份 1.8 的报告。你需要拖延时间。"
"第二,那串公式,它指向的是我办公室电脑里,一个被隐藏的文件夹。文件夹里,有王副厅长与那两家供应商进行非法交易的邮件记录和银行转账凭证的备份。"
"但是,我没有权限打开你的电脑,更不知道你的密码!"赵峰急道。
"我的密码,就是我给你那张便签上的答案,"陈宇说,"C 是组合数,4选2,结果是 6。101乘以 32,再减去 77。你算一下。"
赵峰迅速心算:$6 + 101 \ 32 - 77 = 6 + 3232 - 77 = 3161$。
"密码是 3161?"
陈宇点头:"这是我女儿的生日。只有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我才会用这种方式留下一条线索。"
"而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回到基建厅,启动我的电脑,找到那个隐藏文件夹。一旦你拿到这些证据,王副厅长就彻底完了。"
陈宇递出手中的工牌:"这是我以前的项目总工程师工牌,背面贴着一个极微小的芯片。把它放在你办公室电脑主机侧面的 接口附近,它能暂时激活我电脑的内部网络,让你拥有访问权限,绕过安全防火墙。"
赵峰紧紧攥着工牌,心跳加速。
他现在不是在处理工程问题,他是在参与一场危险的间谍战。
"我明白了。但是,如果我拿到证据,王厅长肯定会狗急跳墙,他会立刻处理掉我!"
"所以,你还需要我这枚棋子。"陈宇自信一笑,"你回去后,告诉王副厅长,你找到了我,并且说服我回来‘修正’K 值。我,会成为他最后的希望,也是他最大的陷阱。"
07
赵峰回到基建厅时,已经是深夜。
他心神不宁,但陈宇的计划给了他一丝搏命的勇气。
他悄悄来到我的旧办公室,也就是他现在的处长办公室。
打开电脑,屏幕上显示着系统锁定界面。
他取出陈宇给他的工牌,小心翼翼地贴近主机。
工牌上的微小芯片立刻发挥了作用,电脑内部发出了轻微的"滴"声,仿佛某种加密协议被暂时绕过了。
赵峰输入密码:3161。
电脑系统解锁,桌面清爽干净。
他按照陈宇的指示,在C盘根目录下,输入了那串公式的字符序列。
一个名为"深海备份"的隐藏文件夹弹出。
点开后,内部文件排列得整齐有序。
第一层: 详细记录了"海天"和"巨力"两家供应商在原材料采购、检测流程中使用的偷梁换柱手段。
这些手段极其隐蔽,只有对工程流程了如指掌的陈宇才能发现。
第二层: 邮件往来和银行转账记录。
这是最直接的证据。
王副厅长利用他弟弟的公司作为中间人,接收了两家供应商巨额的回扣,而交换条件,就是确保他们中标,并降低 K 值标准。
赵峰的手指在鼠标上颤抖。
他打印出最核心的几份文件,藏在了贴身的内衬口袋里。
他关掉电脑,恢复了系统的原始锁定状态,然后拨通了陈宇的电话。
"陈宇,我拿到了。证据确凿。"
"很好。"陈宇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从容,"现在,去见王副厅长。告诉他,你已经说服我,我愿意回来‘配合’他,修改 K 值。"
"他会信吗?"
"他会信。因为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能把 2.15 变成 1.8 的人。他需要我来为他的腐败提供一个‘合法’的技术外衣。"
与虎谋皮
第二天上午,赵峰顶着黑眼圈,走进了王副厅长的办公室。
王副厅长见他没有带 1.8 的报告,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赵峰,我给你的最后期限到了。你让我很失望。"
"王厅,请给我十分钟。"赵峰语气坚定,但又透露着一丝"无奈"。
"我找到了陈宇。他坚持 2.15 的参数是基于他独特的计算模型,无法从外部修改。如果我们强行用其他软件去计算 1.8,风险太大,一旦追查,我们都跑不掉。"
王副厅长冷哼一声:"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不,我是在给您提供解决问题的办法,"赵峰赶紧说,"陈宇那个老顽固,他现在被免职了,他需要一份新的工作,或者说,一份‘补偿’。我跟他谈了条件,他同意回来,配合我们进行‘技术参数的优化’。"
王副厅长眯起了眼睛,陷入了沉思。
陈宇回来,意味着 2.15 的障碍可以被"合法"移除。
他可以亲自监督陈宇把 K 值降到 1.8,然后进行招标。
"他有什么条件?"王副厅长问。
"他要求,在最终核定报告上,必须写明‘本次参数调整是基于王副厅长提供的新地质数据报告’。"
王副厅长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可以!他想甩锅?没关系,只要他把 K 值降下来,我来承担这份‘技术升级’的责任。你立刻去,把他请回来。告诉他,他还是这个项目的总工程师!"
赵峰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鱼已经上钩了。
08
陈宇被"请"回了基建厅,但身份有些微妙——他不是处长,而是王副厅长亲自指派的"技术顾问"。
他一回来,就立刻被带到了王副厅长的办公室。
"小陈啊,你这次是立功了。能把 K 值降下来,就是对国家最大的贡献。记住,我们是为人民省钱。"王副厅长拍着他的肩膀,假惺惺地说。
陈宇面色平静:"王厅,我明白。我已经准备好了,进行‘参数优化’。但是,这套模型计算复杂,我需要一个绝对保密的会议室,以及一台独立的服务器,确保数据安全。"
王副厅长欣然同意。
他担心陈宇在公众面前说出不利于他的话。
陈宇随即在会议室里,建立了一个临时的计算环境。
技术团队的人,包括赵峰,都被排除在外,只留下王副厅长的秘书和两名他信任的亲信在场"监督"。
陈宇开始操作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程序代码和数据流滚动着。
他假装输入了一串复杂的数据,然后对着王副厅长说:"王厅,我已经输入了您提供的新地质数据。现在,我需要输入‘校准码’,进行系统级的参数修正。"
王副厅长兴奋地搓着手。
陈宇输入了那串 3161 的密码,系统界面立刻弹出了一个确认框。
"请确认:是否执行 K 值从 2.15 降至 1.8 的操作?"
王副厅长迫不及待:"确认!快点!"
陈宇点击了"确认"。
然而,屏幕上并没有出现预期的 1.8,反而跳出了一个鲜红的警告界面,同时,会议室内的警报灯开始闪烁。
"警告!K 值 2.15 为临界安全值。强行降级将触发应急系统!"
"怎么回事?"王副厅长脸色大变,怒吼道。
陈宇冷静地指着屏幕中央的一行小字:"王厅,这是我设置的程序冗余。如果有人试图在没有我本人授权的情况下,进行关键参数的修改,系统会启动‘安全演示模式’。"
"演示模式?给我关掉!"
"关不掉,王厅,"陈宇微笑着,但笑容里带着寒意,"这个模式已经锁定了。它现在将进行一次‘虚拟演示’,模拟在 K 值 1.8 的情况下,大桥在百年一遇地震中的表现。"
陈宇说完,屏幕立刻切换到了一个 3D 模拟界面。
界面中央,是宏伟的"深海之脊"大桥模型。
随着模拟地震波的冲击,大桥开始剧烈晃动。
如果按照 2.15 的 K 值,大桥结构虽然受损,但主塔基座保持稳定。
但此刻,屏幕右下角的参数显示:K 值 1.8。
仅仅过了 30 秒的模拟时间,大桥主塔的基座开始出现裂纹,随后,在一次巨大的震动中,塔身开始倾斜,最终——
轰隆!
虚拟大桥模型轰然崩塌,坠入海中。
王副厅长和他的亲信彻底傻眼了。
"这……这是假的!陈宇,你故意的!"
"是真的,王厅,"陈宇目光直视着他,"这是基于您提供的‘低成本’钢材参数,以及 1.8 的 K 值,得出的最终模拟结果。如果大桥真的按照这个标准建造,它将成为一座灾难的纪念碑。"
公之于众
就在此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赵峰带着基建厅的所有技术骨干和项目监管部门的负责人,走了进来。
他们都被警报声吸引了过来。
他们看到了屏幕上大桥崩塌的模拟画面,以及画面右下角醒目的 K 值 1.8。
"王厅长,您为什么要让陈宇处长进行这种危险的参数优化?"赵峰"惊讶"地问道。
王副厅长脸上的汗水涔涔而下,他指着陈宇,颤抖着:"他……他诬陷我!他故意设置的陷阱!"
陈宇没有理会他,而是大声对在场的众人说:
"各位,这台电脑,现在已经自动将这个模拟结果,连同王副厅长要求我修改参数的语音记录,发送给了省级工程监督办公室。"
这是陈宇布局的第二道防线。
他知道,王副厅长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一定会暴露自己的目的。
"我被免职,不是因为健康问题,而是因为我坚持了 2.15 的安全标准。王副厅长为了推行他指定的供应商,为了从中牟取暴利,不惜牺牲大桥的安全!"
就在这时,赵峰走上前,将他打印出来的文件,直接甩在了王副厅长的桌子上。
"王厅长,这是您和海天、巨力两家供应商的邮件往来记录,以及您亲属账户的收受回扣凭证。这些,我都已经交给了纪检部门!"
铁证如山。
王副厅长彻底瘫软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他没想到,陈宇的退场,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反击局。
09
当天下午,省纪检委的工作人员便赶到了基建厅。
王副厅长被带走接受调查。
"深海之脊"大桥项目停工整顿,所有关于钢结构采购的招标全部取消,重新启动。
这场风波虽然带来了巨大的震动,但由于陈宇提前设置了防御,核心结构尚未动工,潜在的安全隐患被扼杀在了摇篮中。
陈宇洗清了所有的嫌疑,他的坚持和专业精神得到了基建厅上上下下的尊重。
赵峰找到陈宇,深深地鞠了一躬。
"陈宇,我为我之前的傲慢向你道歉。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经成了王副厅长贪腐链条上最可耻的一环,而大桥也会成为我的噩梦。"
"你没有签署那份 1.8 的报告,这就证明你是一名合格的工程师。"陈宇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气盛不是错,但不能失去底线。"
很快,基建厅的领导班子进行了调整。
厅长亲自找到陈宇,希望他能够复职,继续担任基建处处长,并全面负责"深海之脊"项目。
"小陈啊,这次你立了大功。你是我们厅最懂工程的人。处长这个位置,非你莫属。"
然而,陈宇却平静地拒绝了。
"厅长,感谢您的信任。但我的身体确实需要休息,这是事实。"
他当然可以说"健康原因"只是借口,但他选择了尊重自己最初的退场声明。
"更重要的是,我更适合在技术一线,而不是在行政岗位上。"陈宇解释道,"我已经用 K 值 2.15 保护了这座大桥。我现在希望,能够以一个纯粹的工程师身份,去完成它。"
他推荐了赵峰继续担任处长。
"赵峰虽然年轻,但他经受住了考验,他有能力,也有底线。他现在更懂得如何平衡工程进度和质量安全。"
厅长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同意了陈宇的请求。
陈宇以项目总工程师的身份回归,他不再需要处理复杂的行政事务和权力斗争,他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大桥的技术攻坚上。
新的挑战
虽然王副厅长的事件告一段落,但陈宇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K 值 2.15 意味着巨大的造价。
新的领导班子虽然支持这个参数,但预算问题仍旧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陈工,"赵峰现在对陈宇的态度,是完全的尊敬,"按照 2.15 的标准,我们至少还需要增加 20 亿的预算。这笔钱,很难批下来。"
陈宇看着窗外,海风吹拂着他的头发。
"我们不需要妥协质量,但我们需要创新。"
他决定启动他一直想做,但碍于王副厅长势力未能实施的"次级结构优化"方案。
他打算在不降低核心 K 值的前提下,通过对非核心部位的结构进行微调和材料替换,来节省出部分预算。
这需要极其精细的计算和风险评估。
陈宇带着赵峰和技术团队,开始了没日没夜的攻坚。
他们重新设计了引桥部分的结构支撑,采用了新型的复合材料,成功在保证安全冗余的情况下,节省了近 15 亿的造价。
"深海之脊"项目,在经历了职场风波后,终于走上了正轨。
10
两年后。
"深海之脊"跨海大桥正式竣工。
通车典礼上,人山人海,彩旗飘扬。
陈宇站在观景台上,看着这座雄伟的工程。
它像一条巨龙,横卧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连接着两岸的繁华。
赵峰作为基建处处长,代表基建厅发表了讲话。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工程质量的敬畏,以及对所有工程人员的感谢。
他特别提到了陈宇。
"这座大桥,是无数工程师心血的结晶。特别是抗震核心参数 K 值 2.15,这是我们对人民安全承诺的体现。如果不是当初有人顶住了巨大的压力,坚持了最高的安全标准,这座大桥就不会像今天这样,成为真正的‘深海之脊’。"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陈宇微笑着,他不需要聚光灯,他只需要看到这座桥能够屹立百年。
典礼结束后,赵峰找到了陈宇。
"陈工,你真的不考虑回来吗?我已经向厅里申请,为你设立一个总工程师办公室,专门负责重大项目的技术核定。"
陈宇摇了摇头:"不了。我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穿着休闲装的中年男人,正在跟一名头发花白的退休老人聊天。
"那是老李,当年大桥最早期的勘测员,他现在帮我打理一家小型工程咨询公司。我们只接那些真正需要良心和技术去解决的难题。"
陈宇现在的生活,简单而充实。
他离开了权力的中心,却回到了工程的本质。
他拿出手机,给赵峰看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他女儿在一家普通小学门口,冲着镜头开心地笑着。
"赵处长,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 2.15 吗?"
"是为了工程安全。"
"是的,但更深层的原因是,我的女儿可能会在这座大桥上行走。我的良心,不允许我让任何人,包括我的家人,承担哪怕一丝丝不必要的风险。"
"工程师的责任,不在于坐在多高的位置,而在于你为这个世界留下了什么。"
他将手放在大桥的栏杆上,感受着钢结构在海风中的坚固与稳定。
"深海之脊"的 K 值 2.15,不仅仅是一个技术参数,它是陈宇用自己的职业生涯,刻在这座大桥上的良心印记。
它将永远提醒着后来的工程人:在金钱和权力面前,总有一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那就是责任与底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