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觉得，咱们现在就活在一场大雾里？

我说的不是天气预报里河南那场“局部能见度低于50米”的浓雾。那种雾，顶多是让你开车心惊胆战，高速封路，耽误点儿行程。我说的是另一种雾，一种弥漫在我们生活里，无色无味，但更让人找不着北的“信息大雾”。

今天早上，我窝在沙发里，手机叮咚一声，推送来一份花花绿綠的“手机报”。你知道的，就是那种恨不得把全世界塞进一个屏幕里的玩意儿。我扫了一眼，嚯，那叫一个热闹。

这边厢，河南大雾，平顶山预警连发，高速路口一排红叉叉，禁止通行。那边厢，郑州机场新航季启航，154个航点织成天罗地网，好像下一秒就能把你我送到世界任何一个角落。

这就有意思了。

地面上，大雾锁城，寸步难行；半空中，却是雄心勃勃，要去拥抱诗和远方。这场景，是不是像极了我们每个人的精神状态？身体困在格子间里，为KPI和房贷愁白了头，脑子里却装着环球旅行和财务自由的梦。

这手机报往下划，更魔幻了。

“铁路12306单笔购票数量上限调至19张”。

我盯着这个“19”看了半天，愣是没想明白。为啥是19？不是18，也不是整数20。这里面有什么玄机？是哪个产品经理拍脑门想出来的黄金分割数，还是有什么大数据模型算出来的最优解？我估摸着，可能就是开了个会，领导说“加点吧，体现我们的人性化”，底下人琢磨半天，加4张，不多不少，显得我们既努力了，又没乱来。

这就像往一锅滚油里小心翼翼地滴进一滴水，你期待它“滋啦”一声有点反应，但其实对整锅油来说，屁用没有。过年抢票的时候，你缺的是那4张票的名额吗？你缺的是票本身。但这个“19”，它就像大雾里一盏微弱的车尾灯，让你觉得前面好像有路，让你产生一种“系统在优化，生活在变好”的错觉。

关键就在这儿，我们现在太需要这种错觉了。

紧挨着这条新闻的，是歌手郑智化在机场的遭遇。这事儿就更值得盘盘了。一个唱《水手》、唱“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的硬汉，腿脚不便，结果在登机这件事上被卡住了。他发了个微博，措辞还挺克制。你猜怎么着？深圳机场连夜在评论区道歉，声明“立行立改”，保障人员从一个加到俩，尽量安排廊桥。

这效率，嘖嘖。

要我说，郑智化当然有权利吐槽，机场道歉也理所应当。但我心里犯嘀咕的是另一件事。如果今天遇到这事儿的，不是唱《水手》的郑智化，而是某个村里默默无闻的王水手、李水手呢？他没有几百万粉丝的微博，他的声音，能穿透这层层叠叠的信息大雾，抵达“相关部门”的耳朵里吗？我猜，大概率是不能。他的遭遇，只会变成他酒后的一句叹息，或者跟家人的一通抱怨，然后，就没了。

你看，这雾有多厉害。它不仅模糊了我们的视线，还自带“声波过滤”功能。有些声音，自带扩音喇叭，能瞬间响彻云霄；而大多数声音，刚一出口，就被浓雾吞噬了，连个回响都没有。机场的道歉，与其说是对一个残障人士的人文关怀，不如说是一次精准高效的“舆情灭火”。灭的不是那个“问题”，而是那个“提出问题的人”可能引发的“更大问题”。

这套逻辑，我们熟不熟？太熟了。

然后，我的视线落在了另一条新闻上：贵州省能源局局长，接任茅台集团董事长。

嘿，这就有嚼头了。一个管“黑金”（煤炭石油）的，现在去管“白金”（酱香白酒）了。这跨界，比体操运动员邹敬园拿个双杠冠军可大多了。外人看热闹，觉得风马牛不相及。但我们这些在江湖里泡久了的老油条就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行业问题，而是“局”。

茅台是酒吗？早就不完全是了。它是一串代码，是金融符号，是社交货币，是某些圈子的硬通货。让谁来当这个“掌门人”，从来不是看他会不会品酒、懂不懂酿造，而是看他能不能镇住这个场子，能不能在复杂的牌局里，帮大家把手里的牌打好。从能源到白酒，看似隔行如隔山，但底层的权力运作、资源调配、利益平衡的逻辑，是相通的。

这才是藏在大雾深处，真正轰隆作响的机器。我们大多数人，只能听到一些边角料的杂音，比如鸡排哥在南京“开炸”了，哪个网红的院子“极致干净”火了，或者哪个明星又塌房了。我们盯着这些闪烁的霓虹灯，以为这就是世界的全部。而那台真正决定我们命运的机器，我们看不见，也摸不着。

就像那条新闻说的，“熬夜真的会让人长白发”。废话，这还用说？我摸了摸自己日益稀疏的头顶，苦笑了一下。我们何止是熬夜，我们是在信息的浓雾里昼夜兼程地裸奔。我们焦虑地刷着手机，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热点，任何一个“瓜”。我们为普京“生三个孩子”的号召激烈辩论，为美国制裁别国总统义愤填膺，仿佛自己就是指点江山的战略家。

转过头，却发现自己的银行卡余额，比濮阳那场2.4级的地震还要波澜不惊。

那个所谓的“手机报”，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缩影。它把一个庞大、复杂、充满内在矛盾的世界，切成了一块块大小均等的“信息豆腐”，然后整整齐齐地码在你面前。每一块豆腐看着都差不多，都值得你花三秒钟咀嚼一下。久而久之，你就忘了，有些“豆腐”是黄金做的，有些可能就是有点馊的豆渣。你也忘了，这些豆腐之间，原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比如，河南的零基预算改革，说白了就是政府要勒紧裤腰带，每一分钱都要问问“该不该花”。这跟我们普通人有什么关系？关系大了。这决定了我们脚下的路会不会更平，孩子上的学是不是更便宜，我们生病了去医院报销的比例能不能再高一点。这事儿的重要性，难道不比“鸡排哥秒变夹子音”高一万倍？

但在那份手机报里，它们是并列的。它们占据着同样大小的版面，用着同样风格的字体。

这就是信息大雾最阴险的地方：它通过“拉平”一切，来消解一切的深度。它让你觉得，茅台换帅和一个网红摆摊，在信息价值上是等价的。它让你觉得，关心国际局势和关心自己的白头发，是同一种层次的思考。

慢慢地，我们习惯了这种平面化的世界。我们不再去问“为什么”，不再去探究事物背后的逻辑链条。我们像水面上的浮萍，被信息的浪潮推着，从一个热点漂到另一个热点。我们变得易怒，也变得健忘。我们今天还在为郑智化的遭遇愤愤不平，明天可能就会被“苏菲安心裤里发现活虫”的新闻吸引全部注意力。

我们在这场大雾里开着车，看不清五米开外。12306的“19张票”就像仪表盘上一个跳动的数字，机场的道歉就像路边一闪而过的广告牌，茅台的人事变动则是我们听不懂的交通广播……我们以为自己在前进，但可能只是在原地打转。而真正重要的路标，那些决定我们去向的路牌，早就被我们一晃而过了。

这场雾，什么时候才能散呢？

我不知道。也许，当有一天，我们不再满足于啃那些现成的“信息豆腐”，而是想亲口尝尝磨豆腐的豆子是什么味道时，雾，才会开始散去一点点吧。

这天儿，这事儿，你怎么咂摸这个味儿？评论区里碰碰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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